教育 文史 CANADIAN CITY POST 須文蔚詩賞析：〈陪父親看失空斬〉 文︰徐望雲 最近，我介紹了不少改編中國古典文 學的繪本。這次要分享的是林秀穗和廖健宏的 《進城》。它並不是直接改編自某一部作品， 但卻融合了古典文學和民間傳說不同的角色， 形成極具中國文化色彩的故事。 作者林秀穗1970年於高雄出生，是兒童文 學作家，曾獲信誼幼兒文學獎首獎，有《稻草 人》、《小丑．兔子．魔術師》等作品；繪者廖 健宏1948年於上海出生，曾任江蘇美術出版社 副總編輯，有《我不要打針》、《我要玩》等作 品。他們是兩夫妻，經常共同創作繪本。他們 的繪本我只看過很少，但《進城》是最早留意 的一本。2011年第2屆豐子愷兒童圖畫書獎， 二人憑着《進城》獲得“評審推薦創作獎”。當 時我有關注這個獎項，而且這本圖畫書風格獨 特，令我印象深刻。它採用類似木刻和剪紙的 風格作插圖，黑白的色調獨樹一幟。 《進城》的原型可追溯至《伊索寓言》的 〈父子騎驢〉。這則寓言流傳極廣，不同民族 都受到它的影響，融入成當地的民間傳說。因 此有些人視之為中國民間寓言故事，似乎也可 寬懷看待。故事說小虎兒和老爹牽着驢子進 城趕集，沿路遇上不同的人，給了許多意見。第 一個遇上的是坐在樹上小男孩，他笑他們有 驢子不騎，反而自己走路。於是老爹就騎上驢 背；第二個人嘲諷老爹不顧孩子，於是立刻讓 給小虎兒坐；第三個人義憤填膺，認為小虎兒 是個不孝子，起勁一提，讓兩人同坐；後來他 們遇上迎親隊伍，新郎說他們虐待動物，他們 覺得不該騎驢了，什至認為應該背起驢子來走 路……結果不小心掉進池塘裏。 這本繪本有趣的地方是，他們遇上的人物 形象都來自古典文學和民間傳說，分別是《西 遊記》的孫悟空、《紅樓夢》的林黛玉、《三國 演義》的張 飛、《老鼠娶 親》的老鼠 新郎、《八仙 傳說》的八 仙、《 水 滸 傳》的武松 和《封神演 義 》的姜子 牙。當他們掉 進池塘後，老 爹看到“老爺 爺”姜太公直鈎釣魚，對視而笑，有所覺悟。其 實，騎驢還是不騎驢，不是一個問題。太多意 見使人混亂，只需順其自然就好，最重要的還 是趕路進城。 電郵：editorhinz@gmail.com 騎驢，還是不騎驢？ 文︰黃國軒 《陪父親看失空斬》 陪父親看失空斬 在馬謖立下絕命的軍狀 昂首走進史冊前，來不及惋惜 我已屈從於昨日加班的勞累 睡倒在沙發上 夢中猶是光棍的父親羽扇綸巾 站在滿天烽火的城樓上，身後 是和他一起潰敗渡海來台的弟兄，面前 是如雹暴般落在平野的刀光 鑼鼓點，一聲聲把恐懼折疊在石藍色鶴氅中 談笑間，以一張琴洗滌眾人耳中亡靈的哀嚎 父親把滴着血的劇本一把給擰乾 拋給戰後出世的我 我撿起腳本，跑着龍套 望着退卻敵兵的父親揮去滿臉的驚險 急忙調兵遣將 張羅柴米油鹽 與海島上不共戴天的偏見摶殺 廢棄一座空城 建築新的城鄉 我拋開腳本，跑着龍套 貪婪地撿拾戰利品，全副武裝後 成為蜀軍的逃兵。在風中依稀聽見 久未票戲的父親唱道： “閑無事在敵樓我亮一亮琴音， 哈哈哈……！ 我面前缺少個知音的人。” 過門中加小鑼一擊 司馬懿還來不及唱西皮原板 我讓父親的寂寞給敲醒 （賞析） 之前賞析薛莉的〈爸爸〉時提到，“這一首 是我見過（寫父親的詩）讀來最能動容的兩首之 一”，另外一首就是須文蔚這首〈陪父親看失空 斬〉 。 失空斬，是中國京劇三套劇目《失街亭》、《空 城計》和《斬馬謖》的合稱，三齣戲故事內容前後銜 接，故稱《失空斬》。 大意是，諸葛亮將領馬謖守街亭；行前，諸葛 亮再三囑咐如此這般，但馬謖剛愎自用，因而被魏 將打敗，終於“失街亭”。 司馬懿乘勝直取西城，獨守西城的諸葛亮，演 出了眾所熟知的“空城計”，順利退去司馬懿大軍。 事後究責，馬謖貽誤軍機，諸葛亮雖基於嚴明 軍紀，只能揮淚“斬馬謖”。 由於看京劇（平劇）在台灣，基本上是1949前 後到台灣那一輩老兵的重要娛樂之一，須文蔚這首 顯然就是作者陪老爸看京劇的感受，在感受中也寫 出了那一輩在離開中國大陸後的生活狀態與心靈。 我認為，最精華的是在第三段這幾句：“退卻 敵兵的父親揮去滿臉的驚險／急忙調兵遣將／張 羅柴米油鹽／與海島上不共戴天的偏見摶殺／廢 棄一座空城／建築新的城鄉”。 具體而微地寫出了一批老兵在台灣的生存景 況：每天仍要老老實實的生活（柴米油鹽），同時 還要與（台灣）島上的（省籍）偏見對抗…… 廢棄空城，離開大陸原鄉，建築新的城鄉，在 新家園中追求新的生活。 最後一句“我讓父親的寂寞給敲醒”，說明了 那一代的宿命，是的，在靈魂深處，終究是寂寞的， 這種寂寞，唯有渡過“大江大海”的他們感受最 深。 22 CANADIAN CITY POST 都市報 2023年5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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