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R_CCP_20211210

死亡 天下 專題 CANADIAN CITY POST 從30米巖壁墜落 2021年7月4號,周日,將近五個月以前,我 正在一個高階攀巖訓練的課程中。做為先鋒我 身負着幾十磅重量的設備,在30米高垂直的巖 壁上一點點挪動。酷熱、疲勞、高難度的技術, 讓我的身心接近極限。滑石粉在一直出汗的手 上不起作用了,在一段凹陷進去的石槽中,這 個高度已經與下面的人失去了聯絡,但我已經 到達了巖壁的頂端,那個距離我不足2米的錨位 (anchor)。 這時候糟糕的事情發生了,我所攜帶的安 全釘全部用完。沒有合適的安全釘意味着這個 移動會有風險。看看只有一步之遙就可以登頂, 而這個難度在我的能力之內,我放棄了讓地面 送設備上來的想法,決定上去。 我深吸一口氣,一個上躍。忽然打滑!一切 發生的如此迅速,我跌了下去!這時我知道我 會被下面保護的人拉住。只要他拉住繩索,我 就會被懸掛在半空中。我們無數次地訓練過這 種狀況。但是沒有!我的下墜沒有停止……天 啊……我在繼續下墜……在空中墜落的這個瞬 間的感受,是此生印刻在腦海中再也揮之不去 的極度印象:恐懼與無助!一束強烈的光照射 着我的眼睛,仿彿模糊的看見旁邊攀巖的人,仿 彿有影像從眼前閃過,仿彿……我展開雙臂想 抓住什么,但墜落在繼續…… 不知道是怎么落到地面,我面向下,頭腦 很清楚,但胸口像壓了一塊巨石,無法呼吸。我 在想我攀巖的保護者(belayer)——我的男 朋友Wayne, 他在哪裡?人們呼叫、跑動,聽見 有人哭泣…….好像什么動物在我的旁邊狂嚎 着……教練Bronwyn Hodgins在呼喊救援:30 米,她墜落了30米!……兩個攀巖者受傷…… 緊急,緊急!!這時我才意識到那個在我身邊嚎 叫着的不是什么動物,是我的男友Wayne ,我 並不知道他是如何傷的,但我知道,我們正在 等待救援。有人在我的身邊不停的詢問我問題, 讓我保持清醒,不能睡去。我聽的很明白,但我 發不出一點聲音,渾身上下沒有疼痛的感覺,但 卻是那種深深的壓迫感,喘不過氣。 整個救援過程很快,充分體現了加國救援 的專業性。在我被擡上單架離開的時候,我看了 一眼那個陡峭筆直的巖面,我看到那些被我打 進石縫的安全釘都在那裡,我不能明白,我為什 么會掉落30米到地面。 直 升 機 把 我 們 送 到 溫 哥 華總 醫 院 (Vancouver General Hospital),在急診室裏 我被迅速地插上各種儀器。不知過了多久,一位 醫生來到我的床前,他告訴我,我斷了14根肋 骨,後4節腰椎骨骨裂,右手臂肘關節骨折。 這時我看到三位醫生站在Wayne 的床前 匯報,Wayne 的雙臂粉碎性骨折,需要馬上手 術,而他的左眼被告知將會永久性的失明。 不知是麻藥或是什么藥物的影響,我感覺 頭是木麻麻的。我努力的在想一個問題,我為 什么會直接掉到了地面?Wayne 是如何受傷 的? 醫生回答不了我的問題,直到幾天後我 的教練Bronwyn前來看我,她親口還原了事 故的經過:當我從巖壁上掉下來之後,最上 面的兩顆保護釘崩掉了, 隨着我飛落而下, Bronwyn想到我肯定要死了。這時在下面做保 護的Wayne 張開了雙臂,沖向墜落中的我。我 掉到了他的頭上,並從他的雙臂中滾落到地面。 “Wayne 救了你,沒有他的這一接,你沒有活 着的可能,一點都沒有。” Bronwyn說到這裡 已經泣不成聲。 我看着隔壁床上還沒有從手術的麻醉中醒 來的Wayne, 他滿臉滿眼的烏青,整個頭腫大了 一倍,額頭上有一道深深的被縫合的七扭八歪 的新疤。雙臂被厚厚的紗布包裹着像是一個大 大的木偶。這就是那個用生命救了我的男人。看 着殘缺不全的他,我的心撕裂着,他曾經那么 的帥,不,應該說,現在的他更帥,不是嗎? 熱愛戶外運動的沫沫,與死神擦肩而過,對生命和愛情有了新的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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